29 歲才開始學日文的日文老師── Sachiko 幸子老師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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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Sachiko)老師,出生就是日本籍、擁有日本名字,卻是在台灣土生土長的「日本人」。

隨著給予自己國籍與血脈的父親離開家庭,這些身份上的定義,本應是成長階段認知「自己是誰」的養分,卻成了幸子老師童年時的身份標籤與枷鎖,也讓幸子老師幾度經歷充滿挫折的迷惘期。

還好,幸子老師不服輸的性格與毅力,讓她在因緣際會下踏上了「母語」日文的學習之路,並在學習日文的過程中,練習著與家人和解、與命運和解、與自己和解。


在那個年代的台灣長大的「日本孩子」

「幸子」這個名字中的「幸」字,在中文裡涵蓋了許多祝福意義;是好運、是福氣、是高興、是希望,也是幸福。但在當時的年代,這個名字與背後代表的身份,一度成為年幼的幸子老師被排斥的原因。

雖然身份上是依著父親的日本籍,但父親在處理完自己的出生戶籍後就離開家庭,幸子老師便與母親相依為命,成為了一個在台灣長大的「日本人」。

而在尚未正式就學之前,這個身份就在母親的保護之下,成為了一個連幸子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開始意識到自己是日本人,是在國小入學的第一天。

當時就聽到學校一直廣播:「有一位日本人某某某的媽媽,請到校長室!」
當下的我還興奮地跟媽媽說:「媽!我們學校裡有日本人欸!」

後來才發現,廣播中提到的「日本人」原來就是自己。一開始還很興奮,直到學校的日常開始逐漸變調。

「她就是日本鬼子!」

傳統的義務教育,本應該是世代間知識、智慧與經驗的傳遞,但還在念小學的幸子老師所接受到的,卻只有直接的惡意。已經過去的課本歷史,就這樣被自己的老師將仇恨的情緒轉變成新的利刃,刻在懵懂無知的下一代身上。

在那個年代,當老師的以外省人居多,因此對於日本非常仇視。雖然幸子在一開始幸運遇到了不會差別待遇的老師,度過和平的低年級時期,但三年級直到畢業為止,遇到的都剛好是最痛恨日本血脈的外省老師。

我從三年級開始,在教室上課的機會幾乎是零。因為老師不讓我有在教室上課的機會,還一直在課堂上講說「她就是日本鬼子、她就是日本鬼子!」

老師總在上課時間要幸子去外面陪他低年級的女兒練鋼琴、讓幸子拿著錢去郵局幫他標會,後來慢慢長大,幸子老師才意識到,原來老師是刻意不讓自己在教室上課。

除此之外,老師也常常把幸子母親叫去學校罵,說幸子的日本名字和日本身份是「崇洋媚外」,後來連罵幸子母親也難解心裡的恨,就在教室繼續罵著幸子。

久而久之,其他的同學也意識到了這個由老師帶頭建立起的身份階級規則,「歧視」的循環也就這樣開始。

全科滿分的第二名

雖然少了很多在教室上課的機會,但靠著課本自學,成績也一直維持在最前面,甚至考到了全科滿分。沒想到,這個成績最後卻也是幸子哭著回家的原因。

當時考了全科滿分,老師卻跟我說:「不好意思,妳是第二名。」
我很驚訝地問:「為什麼我是第二名?」
老師說:「因為學校的獎狀只有一張,這個同學是第一名,所以你就是第二名。」

雖然當時也不敢多說什麼,但最後就這樣抱著那張第二名的獎狀沿路哭回家。

而到了國中,不知道該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雖然成績依然維持在最好的 A 段班,但學校日常卻更像地獄,一想到要去上學,心理壓力就瞬間升高。

每當課本講述到與日本的歷史過往戰爭,老師字字句句刻意強調的「日本人」,都像一根高溫的烙鐵,燙印在幸子身上,強迫自己背負身為日本人的原罪。雖然當下自己的頭已經低到不能再低,仍然成了班級孤立的對象。

老師教導了過去的歷史恩怨情仇,卻沒教孩子們在歷史過後的現代該怎麼和平共處,甚至自己也是製造傷痛的那一方。

那個年代還不知道什麼叫做「霸凌」,家中長輩總會認為是自己表現不好、是自己不願意與對方好好相處,讀書而已有什麼難相處的?但我是想要和大家相處的,可是就相處不來。

受不了充滿言語羞辱的生活,幸子也開始利用請假消極抵抗學校生活,即使跟學校談好讓自己轉班才要繼續上學的條件,仍無法改變被欺負的日常。

最後,國中的幸子就這樣畢業了。


叛逆中輟生踏上日文學習之路

進入高中後,曾相信真愛就是逆境的萬靈藥,便輟學跟著對方的家庭在市場工作,一開始雖然美好,但很快就開始浮現各種問題。

本以為離開原生家庭就等於邁向美好未來,但實際進了對方家門,才發現傳統媳婦的責任並沒有比較輕。

早上四五點起來準備、陸續出攤到晚上七點結束,花樣年華的幸子老師過著全職工作者的生活,也成了兩個女孩的母親;同時,不想放棄高中學歷,前後輾轉待了三間學校。

到最後依然沒能順利讀完高中,這段愛情也沒能幸福到最後,為了讓自己能夠撐得起單親家庭的經濟,幸子老師決定一定要繼續往上爬。

命中註定要走下去的日文之路

彷彿是一種命中註定,短暫的高中期間考過的會計證照加上工作經驗,成了同等學歷的證明,無形中又為自己鋪上了進學分班學習的機會。

其實我覺得每個東西都是這樣子,一段話或一個念頭出現在你生命當中,他已經放在你心裡。只是它慢慢發酵,什麼時候會發芽你也不知道。

學分班的老師曾問過幸子未來的打算,是否考慮繼續升學?幸子斬釘截鐵地回說「我的狀況不可能的,現在這樣子就好了。」雖然學分班已是當時的自己認為所能達成的最高成就,但老師的話也像一個種子留在心中逐漸發芽。

如果我真的還有機會可以再往上跳呢?

經過學分班的老師鼓勵,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報考了當時的淡江大學日本語文學系(二技體系),同時也和自己約定,如果真的考上就要當日文老師。

最終,順利地收到了錄取簡訊,正式開啟日文學習之路,從一個連五十音都不會、零基礎的學習者開始,兩年後通過日檢一級,也逐漸鑽研出自己一套學習方法,經過更多年的努力,現在已經成了從日文研究所畢業的「日文老師 Sachiko」

幸子老師在胃酸人的 YouTube 頻道《胃酸人 위산맨》 人生飯館影片中,勇敢分享自己過去的困難、與從逆境爬回來的過程。

學語言常遇到的「瓶頸間」

年輕時覺得日文是自己的母語,好幾次夢想著把日文學起來,而真的開始學習五十音,卻發現不論怎麼背就是背不進去,後來終於踏過了五十音,卻又持續地遇到新的瓶頸,幸子老師笑說自己以前就是最常遇到「瓶頸間」的人。

幸子老師分享,如果學到某一個程度,卻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新的進步,也許就代表著往下一程度邁進的時候到了,這時即使下一個程度讓自己覺得太難,也不能隨意地降低目標,跨越了那個停滯期,有天就能豁然開朗。

我很慶幸自己沒有在無助的停滯期就放棄,如果停滯期放棄了,想要重新學起時,通常不是從斷點開始,而是要整個階段重爬,所以一定要堅持下去。

讀書很無聊,但要學著讓它變有趣

為了突破自己的日文瓶頸,幸子老師也曾試過一整年不間斷的「聽」同一部日劇,累積了大量的字彙、日文聽力大幅提升。

幸子老師也利用「六支螢光筆」的方式搭配老師規定的文本,把每個不懂的段落與單字做上不同記號、重複練習,看不懂的部分也因為彩色註解而讓自己心情愉快,到後來課本上花花綠綠的標記逐漸減少、越來越乾淨,也代表自己離目標越來越近,成就感也持續累積。

同時,也會自己進行日文的聽打、翻譯練習、製作日文筆記與單字註解。

你要去找自己喜歡、有興趣的內容來學習,不要只為了檢定而讀書。去讀開心的東西,原文旅遊書、日劇、日文歌、動漫,慢慢去多方比對、驗證自己所想的內容是否正確。

此外,幸子老師也十分推薦中高級的學習者多使用「日文字典」,中日字典則當作輔助。多使用日文查日文、一查再查,培養自己的閱讀與連結能力、熟悉多義詞,可以更有效地培養日文能力。

幸子老師的六支螢光筆筆記

克服開口的恐懼,學語言要遠離都市

許多初學者都會對開口恐懼、對學習恐懼,這些在老師身上也都發生過。

還沒正式學日文前也曾在日本短暫生活我當時連身邊的日本人教我的「開動」、「我要這個」的日文都不願意講!因為心裡就會一直覺得其他人在笑我。寧可不吃東西也不要開口。

而在學了日文以後,第一次到日本鄉下旅遊時,沒有任何可以說中文的店員、才意識到自己的日文真的已經內化成可溝通的語言。

透過全自助旅行的過程,以及全日文的溝通與聽力訓練,真的可以讓你進步得很快。所以建議同學:想要「血拼」就去都市,但想練日文要盡量靠近郊區,越鄉下越好。

當你開口也不會特別被身邊的人說「你的日文真好」時,你就成功了。


我們該如何「定義自己是誰?」

身為那個年代在台灣的「日本孩子」,這個特殊身份讓自己覺得,同時也讓自己感到困擾。站在台灣時,周邊的人認為你是日本人,真的處在日本人之中,又會被說想法「好台灣」。

我以前也曾經恨過日本,因為作為日本人卻不會講日文,去到哪裡都被瞧不起,遭受很多歧視與欺負,「日本」這個身份曾經帶給我很多困擾,連工作機會都沒辦法順利取得。從小就會卡在那種……妳這邊也不是、那邊也不是的處境。現在的我也已經習慣了。

未知會帶來恐懼,所以人們總是急著給對方貼標籤

一個人到底該如何「被定義自己是誰」?是血統、學歷、國籍、性別、社會角色,又或是生活的環境與成長的經驗?大多數的人在面對自己所不熟悉的人、事、物時,總會習慣將這樣複雜的問題,簡化成各種單一性質的標籤,並快速地給予各種評論和行動,但也因此失去許多了解未知、探索未知的機會,也進一步造成對立與衝突。

在面對自己不熟悉的存在,如果能帶著寬容的心去了解,也許就可以更客觀地欣賞與自己不同的世界。

隨著人生歷練越來越豐富,幸子老師也逐漸習慣周遭不同的聲音,既然無法改變自己的血脈與其他人的想法,還是可以從自身開始轉變。

幸子老師:「我其實是過了四十歲以後才認同自己的

雖然年輕時也不至於沒有自信,但每當遭遇新的問題時,才發現自己的內心其實承受不住,只能把自己的情緒鎖在內心世界裡,「微笑憂鬱」成了幸子的日常寫照:白天表演「開心的自己」、晚上一個人哭泣。

以前的我是不認同自己的,在三十八歲的那一年,孩子們都已經長大獨立,而自己對人際關係、成就、愛情的挫折感,沒有一樣讓自己覺得有意義待下去,唯一順利的只有讀書這件事,你會覺得你的心靈層面是空的。

那時候即使每天課程滿檔,上台時就是那個「活潑外向的 Sachiko」,可是每當一回到家、面對空無一人的屋子,一關上門,眼淚就掉下來。就在這個時候,第三個孩子來到了幸子的生命中。

再次決定成為單親家庭、成為一個新生命的支柱,陪伴孩子探索著世界的每一刻,自己的研究所也畢業了,所有事情都在平凡地運轉著。

心裡第一次有一個踏實的念頭:「原來這就是做好準備的感覺」。

到現在,正式接下線上課程的挑戰,在課堂中扮演著不同形象的「幸子」,那個總是學不起來、沒自信的「陳阿美」逐漸轉變成有自信的「Sachiko」,對幸子老師來說,也像過去的人生寫照。

身為女兒、身為母親、身為老師、身為學習者,幸子老師也坦誠地說自己對人生還有很多在練習的課題,但是自己已經成為能夠給予他人溫暖、同時也肯定自己的那一方。

幸子老師曾經也問過自己,如果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願不願意再當幸子一次?老師說以前其實是不願意的,因為覺得太苦了!但如果現在再問自己一次,老師的答案是願意。

因為有那個時間點的幸子,苦過、堅持下去,才有辦法看到現在的風景。


搭上日文列車去旅行:幸子老師日本語 (50 音+N5)

跟幸子老師一起學日文:搭上日文列車去旅行:幸子老師日本語 (50 音+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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